董老医师望着眼前的年轻国主,他的皮囊恢复了青春,但岁月在他双眸沉淀下来的沧桑却未洗去。
    在底层混迹多年,经历人生百态,有些东西可能比沈棠身边的智囊琢磨得更透:“沈君,这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,若有,肯定是有人在上面丢的。”
    沈棠摇头:“那也与我无关。”
    董老医师道:“或许真是沈君。”
    沈棠:“……”
    但她只会用言灵化饼和给人画饼。
    他说起故事:“十数年前,有高官府上郎君身患怪疾,甚至惊动医署太医令亲自登门看诊,仍无所获。
    恰逢此时,老夫人身边婢女的叔婶来探望,婢女闲谈提及此事,叔婶记起邻居有个孩子曾患上相似症状的怪病,最后被路过铃医所救。
    婢女再三确认为真,大喜,告知老夫人。
    府上主人当即派人去村中打听,这才将最后希望寄托铃医。”
    “沈君也听出来了,这名铃医便是老夫。
    老夫当时也以为机缘成熟,治好府上郎君,或许能借着机会,由对方写一封举荐信进入医署……只是……”
    董老医师的脸色莫名有些难看起来,他语气不悦,“民间有句俗语,榻上看医为医,塌下看医为狗。”
    医者地位真不高。
    巫医不分家的时候,医的地位不低,之后又有儒医,通俗来说就是士人去学医。
    可这种行为并不被世人理解。
    甚至有士人因医而被贬为方技之流。
    士人从医尚如此,何况他还出身底层呢?
    他医治好这家郎君身上的怪疾,也存着一战成名的心思,连一国官署太医令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却在他手中痊愈。
    这也算救命之恩,这家主人是朝中高官,连太医令都能请动,若能举荐一回,给自己一个机会,他一定能进入医署,如此儿孙也能改了跟脚。
    在这个人均寿命不长的世道,董老医师也没想着荣华富贵,只是放不下失怙失恃的年幼孙儿。
    当他厚着脸皮委婉提出这个请求,那位高官先是错愕一瞬,跟着尽数化为刺人的讥嘲和轻蔑。
    作为大人物,高官没直言拒绝,也没给下许诺,只让诊金厚一成。
    之中,有一句是‘巫医乐师,百工之人,君子不齿’。
    沈君,医工一直被认定为方技之流。”
    沈棠驳斥:“它不是!”
    医闹也不能这么闹!
    救人救命的时候恨不得给人下跪,病愈之后极尽诋毁,还将病愈归咎于三千银办的三场法会……沈棠不是很懂这种奇葩逻辑。
    能做到高官位置的,脑子应该可以啊。
    董老医师笑容带着几分释然。
    “是啊,沈君说它不是。”
    他活了这么多年,什么人说真话,什么人说假话,什么人说违心之言,他还是有些判断的。
    董老医师认识北啾,也在医馆听病患谈及载着她上值下值的“坐骑”
    ,知道她作为女性墨者却有类似武胆言灵的变化手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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