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缕橙色的霞光从窗棱里打进来,落在靠窗放置的软榻上,江子兴半倚在榻上,双腿向下垂着,脚下跪着一个小丫鬟,给他揉捏着双腿。
    昨天,他和冯氏就搬进了太师府。
    冯太师死了,冯家几个老爷要问冯氏话,火烧火燎地叫冯氏回了府。
    与冯氏在一起的他,自然也被接回来了。
    他如今不是太师府的女婿了,冯大老爷对他很没好脸色,给他拨了一个极狭小简陋的院子住着。
    但是,那又如何呢?冯大老爷再不喜他,也得拨院子给他住着,拨下人给他使唤着——他现在可是双腿残疾呢,太师府苛待他,还要不要脸呢?
    江子兴自始至终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腿,总梦想有一日还能站起来,哪怕冯氏请来的大夫都说,他的腿是好不了了。
    但江子兴不信,自从冯太师死后,他心中又涌起几分郁气。
    凭什么就好不了了?
    于是,得空就叫小丫鬟给他捏脚捶腿。
    “今日是吴太妃的寿宴。”
    江子兴靠坐在床头,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盏,低头饮了一口,眸色阴郁:“过了今日,那死丫头就别想再好过!”
    他的话是对坐在梳妆台边的冯氏说的。
    冯氏手里拿着一盒粉,正往脸上扑着。
    这个动作,她已经持续一整天了。
    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,乌黑嚣张的大乌龟大喇喇罩在脸上,无论扑多少粉也遮不住,气得眉头倒竖,扬手抓起粉盒往地上摔去。
    她今天摔了也不知多少盒了,小丫鬟都习惯了,连寒噤都不打了,只低眉垂眼做自己的事,耳边听到冯氏的怒骂声:“本来这样的场合,便是我出风头的日子!
    可是你瞧瞧,我如今连门都出不了,更别说进宫了!
    那贱丫头,害得我这样,我要活剥了她!”
    江子兴偏过头,看向她,眼中郁光涌动,忽而低低一笑:“别生气,在老爷眼中,你怎样都是最漂亮的。”
    冯氏不信,随手抓起什么就往地上摔:“我连门都出不了!
    漂亮什么?”
    江子兴的脸色沉了沉,随即又缓和起来,诱哄的口吻说道:“等抓到那贱丫头,你想往她脸上画几只乌龟都行。”
    冯氏听罢,果然解气,覆在脸上的乌龟舒展开来:“我不画,我要拿刀刻!”
    口吻带着狠毒,屋里做事的几个小丫鬟听了,都忍不住浑身抖了抖。
    “怎么仍没动静?都这时了,还没回来吗?”
    冯氏等着从蒋氏口里听信儿呢,只见院子外头安安静静的,一直没什么动静,忍不住往外头看去。
    话音才落下,外头便传来几分动静,吵吵嚷嚷的,似乎是蒋氏带着几个小姐们回来了,下人们都上前伺候了。
    “我去瞧瞧。”
    冯氏亟不可待,要听到江絮倒霉的消息,忙抬脚出去了。
    江子兴半倚在榻上,看着冯氏奔跑的背影,不知怎么竟觉得,如同裹在一匹上等绸缎里的死猪肉一般。
    他垂下眼,看向给他捶腿的小丫鬟。
    小丫鬟的容貌并不出彩,因为冯氏从来也不往身边放漂亮丫鬟。
    自从容貌毁了后,更是忌讳这个,放在身边伺候的丫鬟,个个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。
    但是,小丫鬟虽然生得普通,浑身的朝气却是掩也掩不住。
    便如那春日里才抽芽的柳枝,柔软妩媚,清新可人。
    江子兴盯着她光滑细嫩的皮肤,喉结上下滚动,忽然伸手去抚。
    小丫鬟正聚精会神给他捏着腿,蓦地被摸了脸,顿时吓了一跳:“老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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